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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荼岩】《青伞》

祝初初生日快乐~!! @木竹初 


《青伞》

 

01

天色沉沉,夕颜湖上开始飘雨了。

安岩沿着夕桥往湖边小跑,他并不急着赶路,甚至还停下来挑挑拣拣一番后折了一枝迎春。

 

神荼一直站在桃花树下,见得这人如何闲情逸致,直到被雨淋得透了才堪堪躲进来。迎春花嫩弱,一直被这少年护在怀里,此刻他才有工夫抬起衣袖随意拂了下脸,花色明黄,在迷蒙烟雨中分外显眼。

安岩发现身旁的男人淡淡扫过一眼,只当对方是对自己折花的不雅行为感到不屑,忍不住开口解释道,“我妹妹让我替她折的,加之雨一过,花总是要落的。”

男人额发微散,余下发丝在脑后高高束起,长相出尘,沉默了这好半刻也不言片语,气势冷冽,倒是和这天气极配。

 

“伞……”,男人突然开口,顿了顿继续道,“要买么”。

“啊?”

安岩这才发现他背着一把伞,深青伞面,伞柄似是铁制的,看起来又更银亮些。总不会真有人用银子来做个伞吧?而且也不嫌沉么?

“你这是拿来卖的?就这一把你怎么办?”这人未免太过奇怪,分明带了伞,却还要躲雨,而且这身量气度,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卖伞的匠人,卖的更不是普通的伞。

 

“我……”

神荼将将回答了一个字,雨势倏然大了起来,噼里啪啦一阵雨水打在湖面叶间,把他清冷的声调尽数掩了下去。

 

安岩张了张嘴,有些懵。

 

他瞥了那男人一眼,总觉得不是什么善茬,实在不敢开口让他再说一遍,只知道自己稀里糊涂买了把伞,稀里糊涂地连声道谢,稀里糊涂抱怀里就直接走了。跑到了家门口才想起来,这买伞不就是为了挡雨么怎么反倒揣了一路?至于他这迎春早被压坏了,花落得精光,只剩光秃秃的一根枝儿。

 

02

回到房内,安岩才打开这把青伞。伞骨精致,散着一股淡淡的沉香。伞面绘着的像是幅园林图,有幽竹几许,屋角两弯,潭水一点,屋下似是坐着人,只不过这作画的角度太刁钻,竟像是从空中往下俯视所见,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画中人的特征。虽是寥寥几笔,却见得画艺精湛,尤其是那点小潭,真像是点了水般,恍如微微一晃就会有潭水溢出来。安岩心下疑惑,他明明一路都没打开伞,如何就沾上水了?

用手一抚,竟还是干的。

除此之外,他怎么看都觉得这画上景色有几分熟悉。回忆了一下自己常去的几处地方,却是怎么都对不上,莫不是梦中所见?

安岩翻来覆去看了几眼,没看出什么名堂来,只得小心翼翼收了。

 

正当季雨,城中这几日阴雨连绵,安岩本就是个忘性大的,时常不记得要带伞,唯有那把青伞让他挂念在心上,却是舍不得打出来。

连续几日,他都会去夕颜湖边的司水楼坐上一会,尤其是在下着雨的时候。

 

司水楼是个茶馆,取了个掌管天雨地水之意。一因其傍着湖边,二因其构造。

茶馆共有三楼,四角有两拳粗的竹管贯通,每道竹节处都被钻了参差错落的小孔,以便雨水从中穿落。此外,数十排铜杆吊着陶瓷器皿从檐上一直延到屋内,微微倾斜。

但凡雨日,雨水灌满了外沿的器皿便会蜿蜒流向屋内,先是清脆如琴音的滴答声,再后来即为潺潺溪水一般,加之四根竹管,雨滴在竹内敲敲打打,水声由左而右,从上至下,环绕包围而至。混着楼外时轻时重的雨声,很是吸引了不少人来听雨品茶。

 

安岩坐在二楼,对着远处共躲过雨的桃树发呆,连绵不断的雨,让花落了不少。其实那日他本没有躲雨的意思,只是不知为何,看到树下那个孑然而立的身影,脚步就不由自主地迈了过去。回想起被雨激起的水雾中,浮动着漫漫桃花,那一刻他大概是真的把那个男人认作天人了吧。

从窗口往外看,石板小道上偶会跑过几个匆匆赶路的行人,余下的就是空寂冷清,于楼内却是座无虚席,雨声,低语声,乃至三楼隐隐的歌声,宛若另一番天地。

 

安岩一眼就瞥见了那个男人向着茶馆缓步而来,却不进屋,只是站在一楼的廊下。

他毫不犹豫地急急奔了下去,请对方上楼同坐。他心绪紧张,面色也因之难得的紧绷严肃。

 

而男人既不应允,也不拒绝,只是伸手去解背上的又一把青伞。

他今日着一身白衣,虽从湿乱的地上走来,裤脚却未沾上半点泥泞。安岩听闻一些习武之人,轻功极好,走路时几乎脚不沾地,过去他还不以为然:脚不踩地?那岂不是飞升了?今日却有了几分相信。

 

“又要我买伞?”

“送你的。”

安岩喉中一哽,突然气恼起初见时的那场大雨来。他很想知道对方当时说了什么,姓甚名谁,家住何方。今日若是不问,一别之后,还会有下次相见么?

“你送我一把伞,我请你喝一杯不为过吧,当然,喝茶喝茶,不喝酒。”安岩狠了狠心,厚着脸皮又邀请道。

 

这次神荼倒是果断地摇了摇头,转身走入了雨里,有些缥缈的雨雾笼在他的身侧,细细绵绵的雨丝仿佛与他融成了一体。

 

03

第二把青伞与第一把大同小异,依旧绘着一幅园林景象,不过是竹变成了石之类的区别,只是安岩本想将画中那人看得再清楚些,却是没在第二幅中出现了。相比之下,这第二番景象透出了不少萧瑟气息。

安岩猜不透那个人的意思,难道是想告诉他人走景衰,无需挂念?

“不是……我们之间也没有过啥啊……做个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都不可以么……”安岩嘀咕了一句,泄气地趴倒在桌案上。他仰起头看向窗外,暮色四合,高高的围墙边,风摆竹摇。

 

雨季快要过去,安岩去夕颜湖去得更勤了。

无论晴雨,他都会在桃树下站上一刻,看湖色缥缈,或是楼上攒动的人影。直到一天,神荼突然出现,一如那日安岩冒冒失失闯进树下躲雨一般。只不过神荼出现得悄无声息,仿佛他才是那个在树下等候多时的人。

安岩有些不可置信,竟是不由自主地先瞥了眼对方的后背,空荡荡的,这次倒是没伞。

 

神荼循着安岩的眼神,心下有几分好笑,合着这人是真把自己当卖伞的了?

“我只有两把。”

 

“哦哦……那……雨好像越来越大了啊。”

花枝被雨打得颤抖不止,时不时有水珠从花叶的间隙砸落,他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神,视线落在男人的肩上,有一片被雨打落的花瓣。安岩下意识伸手去拂,不料却被神荼躲开了。

 

他满心尴尬地收回手,转过头假装眺望着遥遥相对的司水楼。

眉心猝不及防地传来一阵凉意,有什么东西沾上去了。安岩忍不住想要去摸,却在半空中被神荼握住了手腕。

 

神荼细细端详着,眼前的人发丝湿了大半,凌乱地贴在额上,他见过这个少年被先生抽背书时的模样,也是这般略显狼狈。而与朋友挥剑比武时,又是如何神色飞扬。想不到旁人眼中孤高冷漠的神荼,也常常干躲在人家墙上偷看的事。

唯有此时与他相对的这双眼睛,最是盛满了纯粹的夕颜湖水般,永远这么摄人心魂。司水的不是楼,应当是这人才对。

神荼将那枚贴在安岩眉心的花瓣又抚正了些,“挺好看的。”

 

言毕他松了安岩的手,后者立刻将眉心里那又滑又冷的玩意摘了下来,放到眼前一看,这才知道是朵花瓣,“你干嘛把这种女孩子家的东西贴我脸上啊!”安岩有些不满地怒争道,耳根却是止不住地烫热。

神荼置若罔闻,兀自将外衣解了下来,抬手罩在安岩头上,“别总淋雨了。”不等安岩争辩,又继续道,“雨大了,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

“你知道我住哪?”安岩扯着嗓子喊道。

雨势磅礴,街上空无一人,没带伞的人大多躲在些铺面中,或是闲聊或是对着雨势唉声叹气,只有两个人像是疯魔了般,撑着件衣服,劈开雨帘破开风雾。

“去过很多次了。”铺天盖地的都是雨声,雨水砸在石板上,从石缝里流过,安岩恍然觉得司水楼听得是水,此时此刻听得才是雨。

雨声再大,他也将神荼的回答听得真切,只因他们凑得那么近,男人的声音就在耳边。安岩突然想起了那把伞,他明白了画的是什么,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,原来这个人等自己很久了。

 

04

尽管一路都被神荼护着,安岩身上还是淋湿了不少,来不及换下湿衣服,他急忙将第二把伞翻找出来,把上面所绘景色认真细致地摹了下来。

他又去了趟司水楼,若说第一把伞绘的是他房前景色,那第二把只能是那男人所居之地了。司水楼人流复杂,总会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。

 

“安少爷,您来的正好,我正愁这伞无处归还呢。”

安岩刚踏进司水楼,掌柜便满面惊喜地迎了上来。

“伞?又是伞?”

“就是这把。”掌柜的从柜台里小心翼翼地将伞捧了出来,深青色的伞面,伞柄银亮,不同于前两把的是,这一把伞面干干净净,没有绘制任何图纹。

“这伞看起来可价格不菲啊。那位公子一见着您就丢下伞追出去了,长得很是好看的一位。”

“小人压根没喊上,本来还想着送到您的府上去,那位想必是您的朋友吧?”

“安少爷?”

 

“原来他带伞了。”

 

“是啊,这有伞不打,我也正纳闷呢……”

天色放晴,方才或许是这雨季的最后一场雨。视线明朗,安岩望向那一株桃树,花已落尽,满树的繁叶抽新翻芽,眼前有两个人匆匆过,一个涨红了耳根低头不语,一个微提着唇角面色温柔,他们跑到那株树下,风吹过,漫天的看不清落下的是花还是雨。

 

05

入夜,神荼推开房门,他夜视优于常人,一眼便看出房内有些许不同,点上灯烛,原来是平日空无一物的桌案上摆着一把伞。青色伞面,银亮伞柄,是他丢在司水楼的第三把。只不过空白的伞面被人添了几笔:

一湖一桥一楼,一树一伞一双人。

 

--END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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